社會福利創新的實踐與啟發
社會福利創新線上座談,係由臺灣大學社會工作學系傅從喜副教授主持,邀集臺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學系劉坤億副教授、樹德科技大學社會工作系許坋妃兼任助理教授、桃園市政府社會局社會救助科陳彥良科長、財團法人弘道老人福利基金會李若綺執行長與陳國慶處長、雲林縣輔助器具資源中心黃劭瑋主任與社團法人台灣不會教小孩行動聯盟陳儀理事長一起參與。
公益彩券盈餘基金支持創新計畫
許坋妃助理教授曾多次擔任縣市政府公益彩券盈餘基金業務考核委員,分享其所觀察到的地方政府創新經驗。她指出,因公益彩券係不穩定財源,角色主要用於支持地方政府因應新興社會議題開辦創新計畫,不過在實務面地方政府在推動創新過程會面臨承辦人因為業務繁忙或政府對創新缺乏重視,以及政府工作人員業務繁瑣使得創新思考受到限制等挑戰,因此應鼓勵地方政府應更重視創新,並合理安排專門的創新計畫團隊來推動相關工作。
有關創新在公部門推動的挑戰,觀察地方政府的官僚系統較為僵化,因為公務員每天忙於應對各種即時問題,無法有時間深入思考與創新。而創新成功的關鍵因素有幾點:首先是成功的創新需要有整合性思考的領導者。其次,許坋妃助理教授分享在長青中心實際創新經驗,發現長輩對歌唱的需求,創新性地設計老人合唱比賽,讓長輩可以在日常活動中參與練習和比賽,提升他們的生活質量。
創新難行又能行的努力過程
陳彥良科長談到,公務推動創新服務過程中面臨到的困難,首先是預算限制問題,公部門新增預算受到嚴格控制,尤其是需要有合理性和必要性才能獲得新增預算,而在預算不夠的情況下,創新很難實行。其次預算使用僵化,如餐飲費用的標準核銷非常嚴格,使業界難以參與創新項目,並且經常需要依賴善心捐助來填補預算缺口。第三是創新執行的監督壓力,公務員在創新計畫中需要承擔審計單位和議會的審查壓力,這可能導致創新執行受到限制。
另外,政府部門的業務和流程難以簡化或精簡,且不同層級的政府部門間缺乏協調,使得創新進程受阻。最後就是政府在服務推廣過程中,地方的里長和議員可能對街頭的遊民服務表示反對,此會進一步影響創新服務的推行。桃園市社會救助科推動成功的創新案例則是數位e化的愛心餐食券,改變克服了許多困難,但前期階段也需要投入大量努力。
至於有何動力讓陳科長願意去推動創新方案?陳科長指出,公部門業務只會愈來愈多,同時民眾對於政府期待也愈來愈高,加上各縣市政府也有競爭,因為我希望創新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工作壓力可以減少,可以用更聰明方法把大家負擔降低,進一步讓民眾有感,工作會更有效率。
限制與突破的公私協力合作
弘道基金會李若綺執行長分享基金會的經驗指出,該會在推動共生社區及高齡友善社區方面的經驗,重點可分為以下幾點:運用公部門補助資源與公益捐款模式,與衛生福利部社會及家庭署合作,推出社區金點獎;早期受限於公部門預算限制,社家署透過與弘道基金會合作,並使用指定捐款方式來解決經費問題。此操作方式凸顯非營利組織在預算彈性上的優勢,突破公部門的預算限制。
其次,亦詳細規劃傳統服務到創新活動相關類別,弘道基金會的服務逐步從傳統的長者關懷轉向更積極的健康促進活動,鼓勵長者走出家門參與健走、運動等,甚至開展像不老騎士、素人脫口秀等創新活動,從照顧轉變為鼓勵長者自我表達,提升其人生價值。
第三,弘道基金會也有推動共生社區的理念,目的是擾動社區居民從認識到互助,建立可以讓不同世代共同生活、互相幫助的社區。此外在推動共生社區的過程中,弘道會發現很多的社區因著執行政策計畫而常受限於政府的KPI和行政框架,這些的限制也會間接影響著創新的發展。
最後李執行長也主張,政策推動中需要更高的彈性和跨部門協作。例如,共生社區與地方創生、社會住宅等政策之間存在交集,應該加強各部會間的溝通與協作,實現政策的協同發展。
弘道基金會的陳國慶處長補充提到,與地方政府合作的過程中,社會住宅業務涉及的標案設計常面臨「主計凌駕於專業」的情形,反映出標案過於注重行政程序和預算控制,忽視了創新和專業需求。其次,社會住宅的標案由社政部門負責,標案內容過於簡單,僅要求舉辦某些活動或達到一定程度要求,這種設計限制民間單位的創新空間。雖然標案上有一定的彈性,但在實際操作中,標案框架過於嚴格,導致民間部門難以發揮創新。最後,公部門需要回應主計和民代的監督,這使標案的設計過於保守,限制創新的可能性。同時,社會工作與創新首先應該來自社會工作者的內在動力,而非外在的獎勵或獎勵制度。社會工作者若能在做事過程中獲得成就感,便會主動去追求創新。陳處長認為組織內管理者在帶領團隊時,應該注重提升團隊成員的成就感,因為成就感對於激發創新比薪資更為重要。管理者需要為團隊創造支持和激勵環境,讓創新得以實現。最後陳處長認為如果規範和架構過於清晰與嚴格可能會抑制創新的發生。總的來說,陳處長認為組織文化應該有安全感、有容錯的空間;其次在執行上提供表現的舞臺、給予資源或排除阻礙。最後結果上,若達成則給予肯定與掌聲;若無法達成,則看見從中獲得的小小成果,並討論未來可以如何達成。
創新立基於政策目標與民眾需求
雲林縣輔助器具資源中心黃劭瑋主任指出,雲林縣有關社會服務系統發展,強調整合社會福利、社會創新模式,同時建立單一服務窗口。而面對高齡化問題時,雲林縣也提出創新服務方案,主要針對輔具使用者交通便利性進行改善,因此黃主任認為,創新不能僅追求短期的成果或炫目的活動,而是要基於長期的,並能穩定地改變並提供民眾持續的服務。此外,黃主任也分享雲林縣的創新是從解決剛性需求開始,並結合新科技提升服務品質,改變工作條件,並探索科技的可行性。
創新服務看見首座兒童性教育場館
社團法人台灣不會教小孩行動聯盟陳儀理事長先說明自身經歷過臺北市政府性別平等辦公室的工作,以及創立民間組織不小盟的經驗。
她在臺北市政府建置創立全臺灣第一個地方政府「性別平等辦公室」,從無到有的創新難度很高,在公部門首先必須得到首長支持才能增加預算和人力,而這背後其實隱藏政治角力。
又,做為市府內部「類倡議者」角色,如何推動各局處願意一起在業務中融入性別平等,面對33個局處可能有33種模式,但要抓到的基本原則是找到志同合的對口、提供有效且不增加麻煩的策略、並且指出完成後的可能績效。例如喪葬禮儀如何消除過往的性別不平等,民政局可以透過對業者評鑑加入性別平等指標,並且在獎勵補助上納入性別平等元素,促使業者成為共同推手。此類改變具體有效,而且不 需要增加公務預算。
陳理事長創立不小盟後,與新北市政府合作,建立全臺首座兒童性教育場館。實體場館開銷大,對新組織是龐大壓力;因此新北市政府秘書處以公益招租方式幫助不小盟減少經濟壓力,社會局以創新性補助提供每年50萬元支持一名專職人力,促使組織能夠成功實現獨立營運,自主實踐組織宗旨、這顯示政府內部支持與民間團體合作的重要性。她提出小型組織在性教育領域的創新實踐經驗,不小盟根據市場需求,以企業經營模式進行性教育服務創新,每年均設定新的中心目標。而當不小盟發現特定創新措施效果良好時,會希望政府部門能接手並執行,推動更廣泛的應用。再者,儘管公部門需維持穩定,陳理事長也對現代公務員有信心,只要支持足夠,就算有法令框架,公部門仍然有能力從內部創新。尤其是地方政府,包袱更小、彈性更大,可在地方從試辦到全面執行、甚至制定自治條例等法規來推動創新;並與中央政府協作,將成功的地方創新模式向全國推廣。
人人都有創新基因 善用資源協作充滿無限的可能性
臺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學系劉坤億副教授依據專業學術經驗分析,過去社會福利的發展歷程,從政府社會治理到現代公私協力,強調公部門與私部門的合作,並指出現有的預算編制和執行過程中,政府面臨行政工作的繁瑣,影響創新。其次,劉副教授以個人經驗為例,說明扶輪社與臺北大學USR(大學社會責任)合作,結合地方協會共同推動高齡社會相關服務,包括健康促進、社會互動、老年人活動等,並指出這些服務的成功不依賴政府部門,而是通過民間力量的聯繫與協作來實現。
劉副教授也強調AI和大數據等科技技術的應用對社會福利服務提供有加分作用。例如,內政部透過AI與大數據篩選獨居老人,利用智慧電表了解老人健康,這種跨部門合作和科技應用能有效彌補社會安全網的漏洞。此外劉副教授從公共行政專業角度提出有關企業流程再造(BPR)也就是最佳實務方案分析框架,強調能有一個平台來分享最佳實務案例,社會福利領域的創新擴散會更加迅速。劉副教授也建議建立社政雲平台,將各類社會福利資料和資源集中在平台上,實現政府機構、第三部門和國際社會福利組織間的資源整合和相互支援,進一步提升資源利用效率。
劉副教授另從方法論角度提出,社會福利創新應引入後設認知角度,重新評估和監測社政工作的效率,並思考如何改進。後設認知就是思考我們所思考的面向,反思一下現在做的工作樣子,重新看到問題然後去想解決的方法,然後要用新的方法來重整資源,才能夠將工作做得更好。所以相信大家身上都一定有創新的基因存在,只是要如何把它誘發出來。
最後劉副教授提出創新過程中兩關鍵要素:第一是創新需要跨越不同領域,與非營利組織、企業、大學等合作,這些機構各有社會責任,能共同參與社會福利的實踐。其次,為促進合作與資源共享,應建立一個平台,讓各方能夠交換成功案例並運用科技提高服務效率。具體而言,地方政府可考慮建立社政雲來提供豐富的資訊與資源,促進有效的媒合與協作。
總結:激勵創新氛圍 首長支持不可少
主持人傅教授總結多位教授以及專家對於社會福利創新面的看法和挑戰,首先就挑戰面分析,主要指地方政府創新過程會面臨到許多挑戰,其因工作條件難以吸引創新能力較強人才,加上經費有限,對不確定性壓力較大。定期的績效考核和預算限制也使得創新過程變得緩慢。因此為解決創新過程所面臨到挑戰,需要結合新的學理觀點,並利用公部門的資源來推動創新服務方案。若要順利推動社會服務創新,首長的支持對於創新非常重要,此外要推動制度性改革,也需要與中央、地方的立法機關合作,同時地方政府應該給執行團隊更多的彈性和支持,這樣才能順利實現創新。此外,可透過跨域合作與創新氛圍的營造觀念,建立網絡,分享創新經驗,並營造如何激勵讓同仁有創新思維,就是除例行的業務外,要去看更多些新的事物。

主持人|傅從喜副教授
與談人|劉坤億副教授、許坋妃助理教授、陳彥良科長、李若琦執行長、陳國慶處長、黃劭瑋主任、陳儀理事長
列席|姜琴音、林容瑋、蔣麗音
紀錄|李承訓
攝影|蔣麗音